钱双玲忽然嘲讽地笑了,看着刘林森,冷静地说道:“那个孩子,不是我来学校找你那次怀上的,而是在你返回县城纺织厂做工,成为救人英雄之前,怀上的。我爹不同意我们的事,你就哄骗我说,要是我有了孩子,我爹有了外孙子,他一定就会同意我们两个的事情。”
“那一回你一边哄骗着我,一边急哄哄地解开我衣服上的扣子,事情就这么成了。后来你受伤在省城养病时,我就知道自己怀孕了,当时我不敢告诉任何人,特别是你,想让你安心养病,等你回来再说。”
“可你没回来,却转头去上大学了。我提心吊胆,又舍不得孩子,只能每天尽管少出门,心里期盼着你快点放假回来。谁知道,刘林森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!居然想要攀高枝了,到了首都,看不上我这个村姑了,想慢慢冷处理我。”
“我盼呀盼呀,一直盼不到你的来信,顾不上村子里的人的看法,偷偷来京大找你,商量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。可你倒好,一见面直接不
承认我们两个人的关系,只说我是老乡!”
钱双玲哈哈大笑几声,才又说道:“好个老乡,什么样的老乡会怀上你的种,都快要临盆生了。你不承认,是我看错了人,只能认了,也怪我抵不住你的诱惑。到了火车站,我候车的时候想清楚了,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下,于是去附近的医院里做了流产手术。”
“本想好聚好散,可是我回家坐月子养身体,闭门不出的时候,你那一对好爹妈却在外头散布谣言,简直是要直接逼死我!”
钱双玲深吸一口气,恶狠狠地看着刘林森,指着天上的太阳说道:“没想到吧,我钱双玲没死,来找你算账来了!”
说完,她整了整衣服,看向京大的校长,说道:“校长,你可以给首都火车站那边的医院打电话,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去他们医院做过流产手术。”
不用钱双玲说,校长早已吩咐人,去打电话给医院询问了。
在座的哪一位不必钱双玲一个高中生聪明,可钱双玲不是一个人,她只是按照计划行事,许沛锡才谋划了这一切的人。
刘林森完全被镇住了,他只懂得摇头,嘴里不住地念叨道:“你胡说,没有,我没有……”
他的女朋友走到他面前,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,捂嘴哭着跑掉了。
打电话去医院的领导,满头大汗地跑回来,咽了咽口水,冲校长点了点头,校长顿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。
本来他已经信了钱双玲七分,钱双玲一个女同志,不至于拿这些事情开玩笑,她以后怎么嫁人和生活?
没想到,钱双玲说的没一句污蔑刘林森的话,他教书育人多年,没想到治下的京大里,出了这么个骇人听闻的人渣!
校长冷静下来,给一位女性领导使了个眼色,女领导连忙上前搀扶住弱不禁风的钱双玲,眼睛微红,一边给她抹眼泪,一边温柔安慰道:“同志,你放心,我们绝对会公正处理此事!”
钱双玲用余光瞄了一眼失魂落魄,好像傻了的刘林森,就将头埋进女领导的怀里,呜呜地哭。
钱双玲一边卖力情真意切地哭着,一边偷偷松了口气。许沛锡真是神通广大,连医院里的人都能买通。
实际上,许沛锡没有去收买医院的医生,他是疯了嘛,将这么一个把柄递到别人手里,即使恨刘林森恨得牙痒痒,也不值得冒险。
至于为什么医院那边能成,那就得问许沛锡第一次来学校报道,坐车的那位大姐了。
大姐这些年一直在首都火车站来客,虽然许沛锡有校车坐了,可许沛锡每次去首都火车站坐车,大姐都会跟装雷达似的,只要她人在,就能一眼看到许沛锡。
接着她就会热情地拉着许沛锡这位福星、文曲星、财神爷,一边唠唠嗑,一边往他手里塞点小吃食。
许沛锡哭笑不得,只能当大姐的听众,慢慢地大姐就会告诉他火车站周围一些隐秘的事情。
于是,他知道了首都火车站附近某一家医院的医生,没少给熟人,或者收钱开怀孕、流产的单子,因为有了这些证明,厂里的女工人就能不扣钱,休至少一周的病假。
有人打电话给这位弄虚作假的医生,问某某某是不是在你家医院,做了流产手术,你猜猜这位医生会怎么回答?
至于流产的手术单子,那是许沛锡花一块钱,找个不识字的老手艺人做的。
刘林森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,钱双玲被安排到了京大的招待所里住了两天,看着刘林森提着铺盖,在大家的指指点点之中,头都不敢抬出了校门。
她仰天长笑好一阵子,写了一封感谢信留在招待所房间里,接着去将一千块钱挖出来,寄了八百块钱回家,在夕阳黄昏下,步行去了首都火车站,爬上了火车站的铁网。
第60章 第60章冬天到来后,申明瑚……
冬天到来后,申明瑚就越来越吃不下东西了,每顿饭都是红着眼眶,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,后来演变成吃什么吐什么,连闻到食物的味道,都会恶心反胃。
就算喝葡萄糖,也会有呕吐感。
周末,申明瑚九点多才醒来,父母已经去上班了,她干脆不下楼,坐在露台上吃早晨。
她皱着眉头,将寡淡无味,甚至有些发苦的菜粥,往嘴里送,刚含在口腔里,就立刻气闷想吐。
申明瑚连忙将汤匙放下,捂着胸口,咳嗽不已,眼中含着泪光。
等缓过来了,她捏着喉咙,强逼着自己吃下去。没几秒,申明瑚的脸色发白,她捂着嘴巴,飞奔进了卫生间。
申明瑚将卫生间的门关得紧紧的,紧接着伏在盥洗池边剧烈呕吐,抓着台子的手,都微微泛着青筋。
好半天,呕吐才停止了,只是一个劲地干呕,胃部抽搐痉挛,申明瑚大口喘着气,慢慢地直起来上身。
倏地,她的目光放置落在角落里的垃圾桶,申明瑚的面色越发地白了。
她猛地抬起头来,往镜子里一看,卫生间镜子里是她一张异常苍白,和带着些许恐惧的脸。
申明瑚牙关一咬,抬起拳头,就要去砸镜子。在最后一秒却霎时间泄了气,整个人都趴在冰冷的镜面上。
冬日明明晃晃地亮着,高大的树木上还残留最后倔强的枝叶。
钟以敏家的保姆看到申明瑚从台阶下走上来,微微一愣,接着马上笑道:“明瑚,你是来找以敏的吧,她在自己房间里弹琴呢。”
申明瑚微微点头,没什么语气说道:“好的,阿姨,我知道了。”
房门半开着,申明瑚立住了叫,听了一会儿莫扎特的曲子,才走进卧室内。
钟以敏听到脚步声,扭头一看,看到申明瑚,边弹边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申明瑚默不作声,坐到沙发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