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,就是修辞夸张了点,姜离都觉得要是换做自己,那肯定是说不出口的,他都是套上马甲之后才敢这么说。
“是极,自天子移驾,大周安危便系于司空一人之身,若非司空,尔等安能在此口出狂言?”
“大周有司空,是大周之幸,谁敢污蔑司空,便是大周之贼。”
后续官员连连跟上,力陈姜司空之功的同时,也是怒斥污蔑姜司空的国贼。
二皇子眼见对方官员将气势给抬上来,同时紧抓着姜离之功说事,心知不能让对方继续了,当即也是扬声开口,道:“姜司空确实乃是国之重臣,然而大尊乃乱天下之大妖,亦是不得不防。以本宫之见,正是因为不能污了司空之名,方才需要司空暂时避嫌,等待查清真相,还司空之清白,也免了落人口实。”
二皇子到底也是皇室子弟,还曾经白龙鱼服在外闯荡,确实有几分能耐。他避其锋芒,不否认姜离之功,而是抓着清白说话,正是要逼姜离暂离朝堂。
只要他暂时避嫌,那么等到二皇子和阴律司掌握了大权,就算给姜离一个大功又如何?
除非姜离想要武力夺权,否则之后的主动权可就在土伯这边人手中了。
然而,二皇子这一次似乎并没有得到胜过之前的效应。
姜离这一边的官员就不提了,当然是要出声反对,可之前那些中立派的怎么没有进一步支持了。
虽然中立派中依旧有人附和,但比起之前来,竟然还是少了一些。
‘怎么会·······’
二皇子本是要露出的笑容陡然凝滞。
而土伯和幽王,则是面色沉肃下来。
‘他不是单纯的夸耀功绩,而是要彰显实力。’土伯心绪浮动。
功绩在党争之中并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,因为当党争发展到最后之时,一切都是为反对而反对。
凡是对方赞同的,就是己方反对的。便是有滔天的功绩,也会被敌方想尽办法打压,或者想办法将功绩的影响力降到最低。
土伯本来也以为姜离这年轻人是想要用功绩来自己,觉得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,没想到之前的话都是为了彰显实力。
‘土伯受《阴符经》影响,心性有变,至今还没改善。’姜离不着痕迹地观察土伯,已是察觉到土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目的。
这要么就是土伯修炼《阴符经》所造成的心性之变至今未解决,要么,就是单纯的不够敏锐了。
无论哪一个,对于姜离来说都是好消息。
而姜离彰显实力,也是要避免短处,发挥长处。
沾上了大尊是事实,在这方面,任姜离怎么说,对方都可以用“你和大尊有关系”来应对。所以姜离便扬长避短,以实力、实绩来说话。
对于有公心的人来说,姜司空力挽狂澜,这大周没他不行。反观土伯,呆在神都窝里斗,前线战场不见他,该怎么选择是一目了然。
对于有私心的人来说,姜司空实力高强,人还年轻,斩杀张指玄和文殊,未来几乎是必定要成至强者。哪怕今日退了,日后成了至强者还是能杀回来。姜司空当然还是首选。
大周武德充沛,地方官员皆是地祇,官位决定实力。神都官员也都身怀修为,能够上殿的皆是修为不俗,自是明白实力才是实力配合地位能发挥怎样的作用。
私心、公心,都知道哪一方是首选。
当然,也不排除已经上了土伯贼船,不能下来的人。
姜离能够拉拢的,还是中间派,而不是土伯那一派的。
眼看形势在无形之中出现变化,土伯心生戾气,神念微动,一个中年官员行将出来,大喝道:“姜离!你这奸贼——”
姜离目光一转,落到此人身上,喝骂之言戛然而止。
只见他嘴巴开合,却吐出一股恶浊之气,七窍之中都溢出黑气,眼中黑点游动,像是有无数微小的虫豸在流窜。
五浊恶气在他的体内涌现,侵蚀精气神三元,刹那的时间内,此人的生机就被侵蚀一空,如同一具干尸,轰然倒下。
“姜离!”土伯震声大喝。
眼见姜离扬长避短,土伯自然不会让姜离如愿,就要以更极端激烈的措词把话题掰回来,但姜离的应对也是相当之干脆,直接就让人死了。
“你胆敢行凶?!”幽王亦是大喝。
“行凶?你有何证据?”
姜离神色淡淡,道:“这分明就是走火入魔,吸收了五浊恶气入体,以致于受恶浊侵蚀而亡。看来这位同僚这段时间有些过于劳累了,压力过大,以致于都承受不住五浊恶世之压力了。看在他如此勤勉的份上,孤就饶恕他的不敬之罪了。”
“尚书台太官令何在?”
姜离身后的那一列官员中,有人站出,恭声道:“下官在。”
“辛劳而死,也算是为国尽忠,给他个追封吧,回头拟个文书,孤来签字。”姜离淡淡说道。
“下官遵令。”太官令应道。
本要随着这一位······不知名的官员一同喝骂姜离的,都默默止住了脚步。
要是站出来,说不定他们也要有追封了。
这对于朝臣来说,多是一件美事。大周历时弥久,为了不让追封变得不值钱,早有天子下诏——只有劳苦功高,为社稷尽心竭力的官员才能得到追封。
在场的诸位,其中有九成在死后是没资格得到追封的。
这位无名官员这么一死,已是赢过了九成的同僚。
但在当下,其余人是一点都不羡慕他。
下面的人不敢出面,令得土伯面色一沉,身后浮现幽影,出现另一方世界般,三只巨大的火瞳在其中浮现,俯视朝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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