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开始想看她一眼,后来想让她看他一眼,再后来,想要她给一个答案。
不要戏弄他一次,再戏弄他一次。他在心里无声地向她祈求。
篝火燃得那么旺,他们仍离得很近,不远处的歌声乐声欢快起伏,剑光流转,叫好声此起彼伏。
而孟长盈静静看着他,轻声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万俟望愣住了。
这是从来没有从孟长盈口中说出来的词。他没想到,以天下为棋盘、神机妙算的孟长盈,居然也会答出“不知道”三个字。
“你……不知道?”
“你跳出了棋盘,不是吗?”
孟长盈手指轻轻点了下他的眉心,唇角牵了牵,“你是我意料之外的变数,是造化无常。我也开始期待,你会带来什么?”
短暂的空白后,万俟望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。孟长盈期待着他的到来,期待着他会带来的未来,期待着他。
这就够了,足够让他虔诚地将她奉若神明。
他温柔揽住孟长盈的腰,低下头,一点点地凑近,想要再亲一亲她。
孟长盈搭在他身侧的手,却忽地一动,往他背后摸了一下。万俟望不妨间,闷哼一声,心道不好,伸手去捉孟长盈的手。
火光照耀下,那指尖上满是黏腻的鲜红,是他的血。
孟长盈眉头微蹙,唇角压了下,抬目看他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篝火旁还放着许多要烤制的生鱼生肉,混淆了她的嗅觉。万俟望又一身黑衣,在夜里渗出血来都难发觉,让孟长盈这会儿才发现不对。
万俟望赶紧用撕下一块内衬来,细细擦干净孟长盈的手指,浑不在意道:“没事,一道小伤而已,已经包扎过了。”
孟长盈抿唇不语,从他掌中抽回手。
万俟望只短暂犹豫了下,就放轻声音:“其实还疼呢,盈盈,帮我上药包扎吧。”
孟长盈直接起身,转身往后走。走出两步,侧过脸来,“还不跟上。”
万俟望眼睛乍然亮起,一跃而起奔过去,小心地牵上她的手。
篝火升腾,星展啃着糖葫芦望着两人的背影,满眼震撼。
“难道说,主子真喜欢小……这人?”小皇帝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,好险才咽回去。
月台收了剑,微微气喘,用帕子擦着脸,还抽出手来捏了下星展的脸蛋。
“主子开心就好。”
“嗯……也对!开心就好!”
孟长盈帐中常备着许多药,伤药也有,都是月台的手笔。
她择了好用的金创药,转过头,万俟望还站着,四处乱看。
孟长盈抬手敲敲小榻,“坐下,去了衣衫。”
万俟望听话地坐下,背对着孟长盈,一件一件脱去上衣,动作正经。可肩背肌肉却越绷越紧,隐约见汗。
待最后一件沾着血痕的中衣除去,他后背上半部分满是血淋淋的布条,粗糙缠着。
哪里是一道小伤。
半晌没听到孟长盈的动静,他正要回头:“真没事……嘶——”
孟长盈一根手指按下来,正压在血迹最深的位置,用了几分力。
她轻笑一声:“不是说没事,怎么反应这么大?”
肩头肌肉猛
跳,万俟望侧过脸,额上有汗,却露出个小狼龇牙似的笑。
“不疼,怕脏了你的手。”
“……”
孟长盈拍开他的脸,用剪刀去了他身上的血布。底下是一道横着的刀伤,虽不很深,但几乎有一尺长,想来一动作就会拉扯到伤口,所以才血流不止。
“怎么伤的?”
“我孤身来的,路上总会遇到几个不长眼的,只伤了这一处,不打紧的。”
万俟望说得轻松。
可北朔京洛与南雍临州相距千里,中间多少处关卡,还有一条大江,哪里是那么容易来的。
北朔皇帝孤身一人隐藏身份来到南雍军营,这样的事史书都不敢记下,何等惊世骇俗。最不要命的皇帝都不敢这样干,一个不慎,就是生死之危。
只要孟长盈想杀他,他即刻就会丢了性命,死在敌营。
他怎么敢的?
孟长盈擦去他背上溢散开的血迹,为他上药,上了厚厚一层,又一层。万俟望拳头紧握,肌肉块垒如硬石,汗水一滴滴落下来,愣是一声没吭。
上完药,孟长盈随手放下空荡荡的药瓶,指尖压在他绷起的颈侧,似笑非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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