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光芒是暖色的,温热的,映亮了两人的脸庞。
九九看一眼水生,心想:他现在看起来,更像是一朵花了。
小菜园里那一架黄瓜也开着花,像一只只黄色的小喇叭,几只蝴蝶受到触动,绕着它们飞来飞去。
月光之下,它们的翅膀上闪动着幽蓝色的光泽,宛若幻梦。
九九之前曾经见过这种蝴蝶,不只是见过,她还专门抓过,用这蝴蝶翅膀上的莹光色染过那根长针。
她回想起先前跟猫猫大王的对话,忍不住道:“是夏天的缘故吗?我好像经常能看到这种蓝蝴蝶。”
水生莞尔一笑,告诉她:“它的名字叫织梦娘,据说见到它的人,都能做个好梦。”
他的声音柔和,宛若平缓的水流:“也有人说,它是一种邪气的蝴蝶,会把人关在梦里,慢慢地吸干……”
……
九九看着自己被收拾得焕然一新的屋子,心里边别提有多高兴了!
只是还有点遗憾——早知道就买一把艾草回来了,点上熏一熏,屋里边也就没什么蚊虫了。
不过这都是小事儿,明天再办也完全来得及。
天气太热了,她忙活了一通,出了不少汗,感觉后背的衣服都黏在背上了。
九九有点想洗澡。
这么一想,又发觉还忘了买柴火……
九九稍显忧愁地叹了口气,心想,洗澡是不指望了,还是出去洗把脸,捎带着洗洗胳膊冲冲脚吧。
推开门出去一瞧,见西边正房里还亮着灯,她就知道水生还没睡,当下也就不担心拨弄水的时候吵到对方了。
九九麻利地洗了把脸,而后脱掉鞋袜冲了冲脚,听着耳边蚊子一个劲儿地嗡嗡嗡,想着赶紧关上门回房去。
这时候外边乌头门被人敲了敲,原来是先前去福云客栈送消息的车把式回来了,还给她捎了张纸条。
注意安全。
底下落款处没有名字,是只猫爪。
九九看得笑了,谢过车把式,关上门进了屋。
铺盖卷儿这会儿还摆在桌子上,她盘算着就着床板将就着睡一宿算了,反正是夏天,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。
九九今天连走带跑折腾了一整天,晚上还来了次大扫除,这会儿躺下之后,终于觉察出一点累了。
她打个哈欠,心想:明天得找个时间往荣学士家里去走一趟,告诉她我已经安置好了,免得人家一直牵挂着……
这么想着,慢慢地进入了梦乡。
那盏省油灯还在桌子上自顾自地亮着,九九竟也忘了去熄。
夜色逐渐深了,夜空静谧,明月高悬,院子里有蟋蟀在叫,声音清脆脆,怪好听的。
一道深青色的影子敏捷地翻过墙头,稳稳地落到了院子里。
那是被庄尚书安排着跟了九九大半个下午的良忠。
彼时西边水生住的两间正房的灯已经熄了,倒是东边九九住的两间正房里还有幽微的光在闪烁。
良忠猫在天井里那从月季后边,也没急着出来,屏气息声地等了会儿,没听见有什么异动,这才悄悄往东边正房窗底下去了。
静静地听了会儿,也没察觉屋里边有什么动静,他大着胆子抬起头来,向里一瞧,却失望了。
窗上是新糊的窗纱,将内里情状遮得严严实实,偏那盏灯也不够明亮,如此一来,就更看不真切了。
良忠略一思忖,便有了主意,试探着伸手过去,在窗纱上戳了个洞,继而小心地将其撕开了一道口子。
良忠非常确定,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发出声音!
然而下一瞬,他听见里边传来重物离开旧床时的吱呀声,紧接着就是一声暴喝!
“是谁!”
昊天上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,向外看了一眼,目光触及到那条口子之后,霎时间勃然大怒:“混蛋!我刚糊好的窗纱!你死定了!!!”
良忠:“……”
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,往往是无法用理智来进行思考的。
良忠自己深夜潜入民宅偷窥,本就理亏,再听九九一声暴喝,地动山摇,着实吓了一跳,回神之后二话不说,便循着来时的路径溜到墙根底下,发力跃起扒住墙头,打算溜之大吉了。
他动作快,九九却也不慢。
因为并不曾将铺盖卷儿打开的原因,九九这晚也不曾解衣入睡,一翻身坐起来,瞧见窗纱上破的那个窟窿,勃然大怒的同时,她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!
良忠才爬上墙头,九九便出了门,拎起摆在院子里的那只胡床,一甩手砸了过去!
良忠只觉得后背上恶风不善,紧接着一阵痛楚袭来,他控制住身子平稳,头都没回,一骨碌翻下墙头,夺命狂奔去了。
九九抄起院子里先前用来捣蜘蛛网的那根竹竿,单手往墙上一撑,翻身越墙,追赶而去。
良忠在前边跑,九九抄着竹竿在后边追。
水生这处房子地段虽好,却也是老城区,地砖凹凸不平,夜里又缺少照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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