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像是起了风。
夹杂着花香拂面,清风撩过他垂下的流云广袖,轻轻地,慢慢地……一动一动。
看过千山万水,俯瞰漫漫红尘。
虽然在这人间总有缺漏,可权力的支配绘弥补这份不完美……但此刻伫立春风中的明崇帝忽然有些说不清的悸动——
春风若有怜花意,可否许我在少年。
那道凝望过来的目光太过深沉和刻骨,殿内潘玉莲若有所觉侧头望了过来——
“陛下!”
一缕轻快明媚的香气雀跃间扑了过来。
明崇帝伸出了手。
他接住了潘玉莲。
她抱着他,他也紧紧的抱着她。
那朵远在天边,被暖光映的光芒万丈的白云毫不犹豫的飘来,落在怀里。
明崇帝那一刻的遗憾忽然有了半刻的释怀和慰藉——
如此……也好。
漫长的岁月磋磨,一点一点的叫人学会了耐心。
若是年少时遇见她……
年少轻狂……只怕没有如今的半分从容,窥得患得患失间抓不住的疯狂,总会失控,不顾一切逼得她心甘情愿,满心满眼都是他。
赤着脚的潘玉莲被抱了起来。
她埋在明崇帝的怀中,深深的吸了一口,像是有几分贪婪的嗅着他身上裹挟的香气。
自从知道潘玉莲喜欢龙涎香的香气后,御前用的香,就再没换过。
明崇帝没有说话,潘玉莲也没有说话。
他抱着人,潘玉莲伏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。
一路穿过刻着如意纹饰的白玉壁,紫檀木的云母屏风,画上的鸾鸟展翅欲飞……
直到走进了殿内,这会儿听梅早就悄悄的抱着猫跑了。
等她再端着铜盆进来的时候,明崇帝正在同潘玉莲说话。
听梅飞快的擦干净潘玉莲跑出殿外时沾着的小沙粒,随后就轻轻的退了出去。
临出殿时,听梅还听见了明崇帝的声音——
“习的什么舞?”
还扑在明崇帝怀里的潘玉莲闻言眨了眨眼。
她摇了摇头,:“嫔妾从未习过舞,也不会跳。”
这事倒也不是假的。
还在潘府的时候,潘大老爷还真动过让她们几个姑娘都习舞的念头。
不光是想,他还付诸了行动。
小门小户的养着歌姬舞女费事,费钱费力还不容易落好……让府上的姑娘们学起来却不浪费。
懵懂的孩子都会听着大人的安排,甚至会为了大人们的称赞而拼命努力。
可潘玉莲又不是真的只有六、七岁的稚童,潘老爷打的什么心思她还能看不出来?
哦,等她都学好了,往后潘府中设宴的时候,就让她出来席间献舞……对,只怕光吃着酒,色眯眯的看她还不够,等散了宴席,让她顺理成章的被带走?
呸!
做你爹的白日梦去吧。
于是身子格外僵硬、就和小脑发育不完全似的,手脚不协调,还又嫌苦又嫌累,成日里和教舞的师傅暗地里使坏,没有半点天分的潘玉莲……毫不意外的被退货了。
气的潘老爷那次都大骂她朽木不可雕也。
此刻陷在芙蓉帐内的明崇帝垂眸看了一眼趴在心口处望着他
的潘玉莲。
看了片刻,他轻轻笑着揉了揉潘玉莲的头,:“嗯。”不会就不会吧。
浮光未歇。
光影透过纱帐,穿过珠帘,一闪一闪映在眼中的时候,有种珐琅彩般的迷蒙淡光。
这种时候近距离看着潘玉莲的脸,就和看着场不真实的幻梦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