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好奇归好奇,陆大人却没敢多嘴询问,而是先禀明了来意——为着草原十八部使臣设置的宫宴已经准备好了。
就在明日午时,地方则是昌阳宫的千羽殿。
就这么一件事,这老头却说的很细。
明崇帝显然没准备听完这位尚书大人念叨的都是什么。
他自己挑了几个地方问了几句,随后就将陆大人打发走了。
侧头看着一旁端端正正坐着的潘玉莲微微抬着脸听得很认真的模样,明崇帝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。
“都说时随事易,但这位老大人任职二十载,便一直是个模样。”
“政务繁忙的时候,再听他说的这一堆……朕确实很烦他,还想着换个人当差。”
“但这些年,交给他的差事,一直很少出过什么岔子。”
“后来朕就只挑自己想问的问了,剩下的就不听了。”
潘玉莲笑着点了点头。
没有十全十美,只有相互适应。
看这位老大人话虽然说的很啰嗦,但刚刚走的却很干脆,一点也不磨叽,显然也和明崇帝‘双向适应’了。
想了想,潘玉莲就好奇般的提笔写了宫宴两个字。
平日里,潘玉莲微微带着点气音比划口型的时候说的很慢。
这会儿手边有纸笔,她就动笔写了。
宫宴上‘过三关’的事,潘玉莲还记着,只不过之前一直没合适的机会提。
明崇帝看了看潘玉莲的字迹,随后道:“其他随行之人不论,此番入京的人里却有正副二使需要留意。”
“其中前可汗之孙默恪为副使,昆夷部呼延提吉为正使。”
先提副使,再提正使……这个说法很微妙啊。
明崇帝轻轻的点着案桌,:“默恪其人,却是加以虺蜴为心,豺狼成性,贪恶暴戾。”
为人怎么样不是一两日能看出来的……明崇帝这么说,显然这些年即便未起什么大的战事,但私下底的打探不再少数。
而且潘玉莲从没听明崇帝这么厌恶的形容起一个人。
明明是‘诚意满满’的来议和,偏偏多了一个这般性情的人——他扮演的什么角色?
明崇帝看了眼潘玉莲,忽而道:“明日正午,可要出席宫宴?”
潘玉莲微微朝着明崇帝歪了歪头,略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——不是大家都会去的吗?
“这几日,朝中上下多念礼义,甚至处处周全,宽厚仁善……”
明崇帝脸上带着点说不上来的神情。
“但此人惯来肆意酒色,跋扈自恣。”
“绮辉……不善舞,他却当众……”
明崇帝的话没有说完。
只是转脸看着潘玉莲,轻声问道:“若是到时候……血溅三尺,你怕不怕?”
潘玉莲没有继续再惦记什么“过三关”的事情了。
她只知道,这厮是没法活着从这京城走出去了。
不,他甚至连明天都活不过,绝对不会见到后日的太阳。
而她潘玉莲,现在是选择应下曾今许下的承诺,站在人前和明崇帝同抗风暴。
还是选择躲在明崇帝身后,躲过这次的‘无妄之灾’?
明崇帝的意思,他和她都能明白。
不是潘玉莲自吹自擂。
她这模样……对于一个曾经随意玩弄公主,能对她当众欺凌施暴,现在又毫无敬畏之心的人而言,妥妥的就是个酒气色欲的催化剂。
只要他张嘴……
当众砍死使臣,这事就没法善了。
如今慕容烨被寻回,哪怕只是为着他,信王府如今万事好说。
顾、卫两家攒着劲儿的要用军功洗刷‘龙胎’之祸中沾染到的风波。
还有吕禄山……
这仗,能打。
若是胜,万事好说。
若是战败……那她显然就是那个‘误国’的红颜祸水了。
那么这事,干不干?